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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母亲和女儿在吃晚饭,金枝呕吐起来,母亲问她:“你吃了苍蝇吗?”

  她摇头,母亲又问:“是着了寒吧!怎么你总有病呢?你连饭都咽不下去。不是有痨病啦!?”

  母亲说着去按女儿的腹部,手在夹衣上来回的摸了阵。手指四张着在肚子上思索了又思索:

  “你有了痨病吧?肚子里有一块硬呢!有痨病人的肚子才是硬一块。”

  女儿的眼泪要垂流一般的挂到眼毛的边缘。最后滚动着从眼毛滴下来了!就是在夜里,金枝也起来到外边去呕吐,母亲迷蒙中听着叫娘的声音。窗上的月光差不多和白昼一般明,看得清金枝的半身拖在炕下,另半身是弯在枕头上。头发完全埋没着脸面。等母亲拉她手的时候,她抽扭着说起:

  “娘……把女儿嫁给福发的侄子吧!我肚里不是……病,是……”

  到这时节母亲更要打骂女儿了吧?可不是那样,母亲好像本身有了罪恶,听了这话,立刻麻木着了,很长的时间她像不存在一样。过了一刻母亲用她从不用过温和的声调说:

  “你要嫁过去吗?二里半那天来说媒,我是顶走他的,到如今这事怎么办呢?”

  母亲似乎是平息了一下,她又想说,但是泪水塞住了她的嗓子,像是女儿窒息了她的生命似的,好像女儿把她羞辱死了!